扑克脸
——关于父母的言语暴力
①
“我摔伤了腿也才两天，需要你伺候我下，你看看你，摆着张扑克脸，跟我欠了你钱的德行，呵呵……
“我算是看出来了，指望你给我养老，我还是别做春秋大梦了，还不如指望下球球”
球球是我们家养的柯基犬，现在它正趴在我妈的身边，抬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妈，发出呜呜的低鸣，看起来很哀伤。
我承认狗是有灵性的，它或许真的在为我妈摔伤了腿而伤心吧。
而我，盯着我妈面前由我亲手放置小桌上，我亲手熬的白粥和特意为她下楼去超市卖的，还特意精心放在一个好看的小花盘子里的酸豆角咸菜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——
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在我妈面前只会摆出一张扑克脸的？
②
五岁
门锁响起，坐在客厅里一心盼着妈妈回来的我，开心地拿起今天在幼儿园画的，我和妈妈的手拉手的彩色画，开心地跑过去——
“妈妈，妈妈，你……”
“不要吵了，我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，等下还要给做饭、洗澡洗衣服，还要被你这个小祖宗烦，你就不能安静地自己玩一会，让我歇歇么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。”
其实，我想说：“妈妈，你辛苦了，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……”
我把画藏在了背后，紧靠着墙站好，不敢出声，生怕吵到倒在沙发里的妈妈休息。
③
十岁
书房里，我在写作业，妈妈喊了一声“开饭了”，我还有一道习题就做完，我立马放下笔，走出房间。
“就吃饭积极，咋不见你在学习上积极点呢？我为了你的未来拼命在外面工作挣钱，你倒好，吃啥啥不剩，干啥啥不行。”
其实，我想说：“妈妈，我已经听你的话了，为什么你还要说我呢？”
记不得的某一天，我在写作业，妈妈喊了一声“开饭了”，我还有一道习题就做完，我想做完了再吃饭，用不上两分钟的。
“叫你吃饭你听不见的么？你是大爷还是祖宗啊？全家人要等你一个人吃饭？那咋不上天呢？”
④
十二岁
母亲公司安排明天出游，她正在整理东西。
“妈，明天天气预报说有34度，无云，太阳大，你记得带防晒霜。”
“用你操心，我不看天气预报的么？”
“妈，在带把遮阳伞吧，把风油精也带上，驱蚊还能防中暑。”
“你是觉得我老了，得老年痴呆了，什么都不懂了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看你就是盼着我中暑，能不能盼我点好么？”
其实，我想说：“妈妈，我只是因为关心你，才提醒你呀。”
那晚，妈妈生气地斥责：“就你叨叨叨的烦我，充电宝都忘记装包里了，玩到一半手机就没电，好几个景点都没拍成照。”
⑤
十五岁
放学经过的路上新开了一家一点点，从兜里掏出我为数不多的零用钱，我一咬牙买了两杯。
一进家门，我妈看到，怒不可遏地对我吼：“我看是给你的零花钱太多了，一杯不够你灌的，还买两杯，你就不怕胖死你，以后嫁不掉？”
“我是……”
“长大了，翅膀硬了，长本事了是吧，会顶嘴了是吧？”
其实，我想说：“我也舍不得钱买，我更知道你更舍不得钱买，所以我想让你尝尝，更想和你一起分享快乐。”
我不敢说话，我不知道要说什么，我怕我说了又会被说，但我还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妈妈。
“是买给我的？”
我笑着点头。
“我要你买给我了？你不知道现在钱多难挣么？就知道浪费钱。”
我的笑僵在了脸上。
不记得日子，只记得那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中午。
妈妈带着我和她的闺蜜兰姨，还有兰姨的小我一岁的女儿一起吃午饭，兰姨让我和妹妹先点。
我只点了我想吃的一份套餐，妹妹点了一份亲子套餐。
妈妈酸酸的问我：“你看妹妹多懂事，你怎么没想到你妈呢？”
我愣住了，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⑥
我：“我们学校食堂的中午饭超难吃。”
妈：“长了个小姐身子，却生在咱家，真是委屈你了啊，还挑食，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，上学都吃不上午饭，不懂得知足。”
我：“我们班要开春节联欢会，我和小宁再学一段舞蹈，准备在联欢会上表演。”
妈：“花钱让你上学是去学习的，你倒好，就知道玩，也不看看自己排第几，告诉你，全班五十个学生你排二十一，隔壁王阿姨家的小涵次次前十，你怎么不学学？”
我：“我这次考进了前十。”
妈：“考前十你光荣啊？怎么不向考第一的看齐？”
⑦
妈：“这次考得怎么样？”
我“还行。”
妈：“今天中午在学校吃的什么？”
我“饭。”
妈：“分班了，和新同学相处得还好么？”
我：“挺好”
“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？问你话，你回答得这么敷衍，不爱和你妈我说话，行，不爱说，我还不稀罕听呢。”
楼下纳凉，妈妈和隔壁的阿姨抱怨着——
“你说这青春期的孩子就是难管，现在都不和我说话，我说两句，立马就摆着个扑克脸。”
“我们家的也一样。”
“害，你说咱们当妈的不都是为他们好么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
⑧
妈妈，请停止您的语言暴力
我想说话的，可是……我不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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